第九十七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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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說的是真的？”
瞇起眼睛，布爾古德看著眼前風姿卓越，一臉平靜的男人，簡直不敢相信。
“我沒有必要騙你，再說了，我和你合作，對你來說並沒有任何損失不是嗎？你反而能夠更加容易得到你想要的，若是你不放心我，那麽合作的事情我就完全交給柳兒去做。我可以直言不諱地告訴你，柳兒就是我唯一的弱點。她不僅僅是你的表妹，更是我這輩子想要疼惜的女人。”
莊慕寒沈聲開口，眼神無比真誠，布爾古德深深地看了看他，良久才緩緩點了點頭。
“行，不過，我要見她！”
“她只是有所懷疑，還不知道和你之間的關系，回去之後我會對她說，再找個機會讓你們見面，到時候我會派人去通知你。”
莊慕寒許下承諾，布爾古德哪怕心中懷疑，現在也只能等待了。只是，看著莊慕寒的眼神，卻是無比的覆雜。
這是一個怎樣的男人？對於哪怕是一個普通人來說都會有的家國意識，他卻是如此冷漠，如果是他的部落裏面有這樣的人，他早就下手除掉對方以絕後患了。陳國皇帝養了這麽大的一個威脅在身邊，居然還能做到如此寵幸，只能說莊慕寒的心計，實在是太可怕了！
這樣的人，真的會真心喜歡上一個女人嗎？
離開了清風樓，布爾古德立刻派人去查探了莊慕寒給他的消息是否屬實，哪怕那個人救了自己，的確也十分面熟，可是卻也由不得他不小心謹慎。他可是知道，中原還有一種十分神奇的存在，叫做易容術。
如果真的是他找的那個人，見了面之後，他自有辦法能夠一眼定乾坤。
與此同時，莊慕寒也回到了王府，幾乎是第一時間，他便找到了柳絮兒，把他知道的事情，都告訴了她。
幾十年前，陳國和蒙族人在邊境經常爆發戰爭。蒙族人部落眾多，其中的哲別部落和納罕部落實力雄厚，勢均力敵，兩個部落之間也時常發生矛盾。納罕部落為了成為草原上面的王者，設計擄走了哲別部落的小公主，栽贓到了邊境的陳國士兵身上。可想而知，為了救回唯一的女兒，哲別部落便和陳國的大軍打了起來，再加上納罕部落暗中下絆，最後自然是哲別部落損失慘重，不覆往日雄風。
而那位被擄走的小公主，更是在那場大戰之中流落到了陳國邊境的青木城，本是部落裏面金枝玉葉的存在，卻遭遇了如此大的變故，重傷之下失去記憶，被一個老乞丐所救。沒多久那老乞丐便死了，可憐的小公主又遇到了一個人販子，見她生的貌美便起了心思，抓走之後帶到了京城，最後賣到了教坊，成為了舞姬。
之後便是被齊越侯爺給看上，帶回府中寵愛了幾年，卻沒有想到最後竟是難產死了。
淡淡地聽著莊慕寒的敘述，柳絮兒心裏雖然沒有多大的感覺，卻也忍不住唏噓起來。她這個便宜娘，這一生簡直是悲催中的戰鬥機！本是金枝玉葉的公主，卻是如此命途多舛，更是死在了雙十年華，這一生，短暫而又淒涼。
而她的女兒，更是延續了她的悲劇，從小生活得比丫鬟還不如，處處受辱，最後死的比她還早，十四歲的年華，便靜悄悄地結束在了水中。深深地嘆了口氣，此時此刻，她的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感覺，酸酸的，有些沈悶。
“你娘本名叫做賽罕雲娜，是布爾古德的姑姑，如今他雖然已經是汗王，你外祖父卻還健在，並且從來沒有忘記過尋找你娘。柳兒，這是你的親人，我不打算阻止你和他相認。過幾天，我會安排你們見面。”
莊慕寒沈聲開口，將顯得有些悶悶不樂的柳絮兒抱在了懷中，輕聲道：“怎麽，你不開心嗎？若是你不想和他們相認，我也會拼了命的阻止的。”
“沒有，只是覺得我、、我娘她這一生，也太悲苦了一些。”柳絮兒搖了搖頭，其實她並不是很在意這一切，即使多了這樣的親人，她的生活，也不會有太多的改變。
“柳兒，我希望你能夠和布爾古德相認，這對於你我來說，都只有好處。”
“還記得你曾經對我說過的話嗎？這陳國已經腐朽，終有一天，會被一個新的朝代所取代。也許到那個時候，我能夠擺脫身為傀儡的宿命。布爾古德，他是一個有野心有抱負的男人，不過五年的時間，他便能統一蒙國三十八個部落，成為了草原上真正的王者。”
莊慕寒的眼神驀地變得明亮起來，聲音低沈卻充滿了魅惑，“柳兒，只有你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麽。我不想騙你，我的心思，我的想法，絕對不會隱瞞你一絲一毫。我不能做的，只能交給你，而你如今的身份，恰恰是那個最適合的。”
“我不會勉強你，柳兒——”
“我知道！”
打斷了莊慕寒的話，柳絮兒何嘗沒有看到他眼裏的痛苦和內疚，他並不想把她牽涉進去，並且一直都尊重她的決定。否則的話，他大可以什麽都不說，直接和布爾古德做了交易。他沒有瞞著她什麽，哪怕是心裏那驚世駭俗的想法，也從來沒有遮掩過一絲一毫。
而她，自從決定了和他在一起，便已經打算和他並肩作戰。並且，莊慕寒說的，也讓她想起了一些事情。
中國古代史上，南宋末年，漢王室積弱，民不聊生，蒙古人的鐵騎踏平了中原，最終建立了元朝。雖然說這個時代和中國古代史出入很大，相當於架空，不過這蒙族人，想來和蒙古人是差不多的。她不知道歷史的過程中會發生什麽轉折，然而歷史的洪流，卻是不能阻擋的。
也許，屬於這個世界的元朝，正在慢慢地來臨。而莊慕寒，也許，只會是屬於這個世界的秦檜。老實說，秦檜這個負擔了千古罵名的奸臣，他就真的有錯嗎？一個腐朽的朝代，不是只靠著一個岳飛就能拯救的。而平民百姓不會在乎誰當皇帝，只要能夠讓他們衣食無憂的活下去，那就是值得尊敬的君王。
在莊慕寒身邊這麽久，柳絮兒也接觸了很多。這幾年陳國的自然災害很是嚴重，賑災的撥款卻幾乎被那些朝廷官員層層吃下，最後到了百姓手上的，不過只有百分之一的零頭。江南地區餓殍滿地，很多人拖家帶口的走上了流民之路。並且，已經發生了好幾次流民暴動，卻全部都被官府鎮壓了下來。
這些事情，景帝就算是知道那又如何呢？他喜歡把大權控制在手心，在乎的卻只有自己的地位。流民被鎮壓，他自然就不會再管。一般災難之後，國家都會免除那個地區三年的賦稅，然而當地的官員卻並沒有將這個指令頒布出來，照常收稅，那些錢財，自然是進了貪官汙吏的口袋。
有些事情，莊慕寒的確是在放任，他沒有什麽都告訴景帝，也許是為了報覆。他也沒有那種為國為民的胸懷，當什麽忠臣和那些老奸巨猾的人周旋。清流派的人太少，也太弱，他們根本做不了什麽。
即使如此，柳絮兒卻知道，這個男人，其實並不是真正的冷血無情。這幾日看了莊慕寒私下的生意和賬冊，他每年幾乎一半的利潤都用在了那些受災地區上面。只有他經手的，才沒有被貪官層層剝削，而是真真正正的落在了百姓們身上。
她不知道該如何用單純的好壞來形容這個男人，可是在她心裏，莊慕寒就是她的英雄。他的所作所為，比起陳國任何一個人，都高貴，都來的讓人尊敬。
“我知道，所以你不用擔心我的想法。我說過，我會和你一起並肩作戰，你不能做的，我願意為你去承擔。明天就去和布爾古德見面吧，我也想真正的有親人，能夠關心我呢！”
柳絮兒微微一笑，她說的是真的，上輩子，這輩子，她都不曾得到過親情。然而即使這樣，她的內心深處也一樣的渴望。一個幾十年都不曾放棄過尋找自己女兒的老人，也許，她真的能夠體會到一點，親情的溫暖吧？
莊慕寒沒說話，只是將她更緊的抱在了懷中。今生能夠遇到這樣一個女子，是他的幸運。他沒有絕對的把握能夠保護她一生，有了布爾古德和他身後的勢力，哪怕有一天他死了，柳兒也能活的很好吧？
也許在那之前，他是想過拉著自己心愛的女人一起陪葬，可是若是真正的愛上了一個人，又怎麽可能下得了手呢？她以後會是蒙族的公主，她這麽年輕，即使是他死了，她也能再找到真心對她的人。哪怕那個畫面，他只是想想都是如此狂躁和疼痛，他還是心甘情願的想要為她找到一條後路。
可是他還是自私的，在他有生之年，這個女子，他一定會牢牢地把握在手心。她只能是他的，誰也別想奪走！Pxxf。
————
第二天，柳絮兒便打扮妥當，單獨出了門。她如今是側妃，隨意出門的權力還是有的，只是為了掩人耳目，她帶上了青玉。到了清風樓，“意外”地遇到了出門的王妃，兩人便一起在雅間裏面用膳。
而實際上，除了丫鬟在外面守著，她便從清風樓的密道，來到了約好和布爾古德見面的那處密室。
布爾古德早就在裏面等著了，當柳絮兒出現在的那一剎那，他忍不住擡起頭了，灼灼的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。
眼前的女子，一身淡綠色的長裙，袖口上繡著淡藍色的牡丹，銀絲線勾出了幾片祥雲，下擺密麻麻一排藍色的海水雲圖，胸前是寬片淡黃色錦緞裹胸，身子輕輕轉動長裙散開，舉手投足如風拂揚柳般婀娜多姿。
略顯稚氣的臉蛋，麋鹿般的大眼，給人一種楚楚可憐的味道，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。她的身上沒有一點蒙族人的特征，然而幾乎是第一眼，布爾古德就知道，這次的人，就是他找的沒錯。
姑姑走失的時候，他還沒有出生，不過家裏卻有一副畫像，雖然只是一個五歲女童的模樣，和眼前這人的面貌重合起來，卻是給人一種小女孩長大了一般的感覺。最相像的還是那雙濕漉漉的大眼睛，幾乎是和畫像上面一模一樣。難怪看到她的第一眼，他就覺得如此熟悉。
雖然心中有些肯定，布爾古德卻並不魯莽，沈聲開口道：“徐兄弟，你倒是瞞得我好苦。廢話我也不想多說，姑姑身上有一塊隨身玉佩，那是我們哲別族世代傳下來的寶物，和我手上的這枚玉戒指是一模一樣的材質，上面也有我哲別族特有的印記。不知能否讓我一觀？”
“當然。”
柳絮兒笑了笑，其實她心裏已經是百分百確定了，取下懷中的血玉，她放到了布爾古德面前。伸手拿起了玉佩，布爾古德也取出了自己的玉戒指，只見他對著陽光，讓兩樣東西的空隙處合在了一起，頓時在墻面折射出了一個類似於貔貅的神獸圖案來。
柳絮兒睜大了眼睛，想不到這玉佩其中居然還有這樣的奧秘，也難怪布爾古德如此胸有成足，一點也不擔心她是騙子。
“果然是我們哲別族的傳家血玉！”
布爾古德激動地站了起來，看著柳絮兒的眼神裏面充滿了柔光。只是，想到一生漂泊早逝的姑姑，忍不住嘆了一口氣。若是被老祖宗知道了這個事情，恐怕那最後一口氣也撐不住了吧？他這次親自來中原，除了探查中原的消息，最重要的便是尋找走失的姑姑。因為部落裏面的老祖宗已經是八十多歲的高齡，如今纏綿病榻，心心念念的都是小女兒的消息，他不想讓老祖宗帶著遺憾離開。
“表妹，現在既然找到了你，那就隨我一起回草原去吧！額布格，就是你的外祖父，他已經時日無多了。若是能夠見到你，他老人家才不會有太多遺憾！”
“啊？這個、、、、”
還沒來記得消化這個多出來的表哥呢，居然讓他跟著去蒙族，她只是打算認認親，也算是為原身彌補一下。聽到布爾古德所說，對於那個老人家她也很是同情，可是要她離開，這個就有些為難了。
眼神忍不住落在了一旁一直沈默著的莊慕寒身上，她不想離開他。
“額布格身子一直不好，如今強撐著一口氣，也是為了能夠見到姑姑一面。表妹，我知道你對於我們這些忽然多出來的親人並不適應，可是請相信我們的真心。”
布爾古德深深地看著她，眼神中隱隱透出一股哀求，柳絮兒真是左右為難，就在她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，莊慕寒忽然開口了。
“這件事情幹系重大，怎麽也要給柳兒一點時間考慮一下吧？”
“行，如今我還會在陳國待上半個月，表妹，這段時間你好好考慮一下。”布爾古德也不勉強，眼中卻閃過了一絲精光。哼，到時候，管你是同意還是不同意，這人，本王決定要帶走！
“時間不早了，若是待得太久難免惹人懷疑。柳兒，你先回去好好想想，我有事情和布爾古德說。”
莊慕寒沈聲開口，柳絮兒知道他肯定是有些話不想讓自己聽到，只得點了點頭。反正她的確是需要好好想想，於是便起身出去了。
“我要帶她回去！”
柳絮兒一走，兩個男人說話便沒什麽顧忌了。布爾古德盯著莊慕寒的那張俊臉，心裏恨得牙癢癢，表妹再怎麽說也是姑姑唯一的女兒，這次回到蒙國，公主的冊封絕對是少不了的。一想到他堂堂蒙國的公主，居然淪落為眼前這個男人的小妾，布爾古德就覺得很不爽。
如今的蒙國可不是當年那小小的哲別部落，布爾古德有信心，自己揮軍南下，就算不能一舉侵占陳國的江山，至少打下京都是沒問題的。只是，這樣的結果恐怕是兩敗俱傷，他們恢覆元氣也要花上好些年，有些得不償失罷了。
“如今陳國內鬥嚴重，你難免會被牽扯其中，你能保證不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嗎？還有你的那個計劃，大膽而危險，一旦失敗就是萬劫不覆！我不能讓她跟著你冒險，你要是真的在乎她，就不該把她推到這些風波之中！”
布爾古德冷冷地看著他，語氣堅定：“她回到了蒙國，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！誰也不能傷害她！”
莊慕寒沒說話，此時此刻，他的心裏的確是在考慮著到底要不要送柳絮兒離開。一開始按照他的計劃，他保護柳絮兒最好的辦法就是明面上冷落她，等到除掉大皇子，讓月傾城消失，便能順理成章的讓柳絮兒成為他的王妃。
也許當上了王妃會讓柳絮兒召來其他女人的嫉恨，不過就憑柳絮兒的手段，還有她那條金線蛇，卻是能夠保證她的生命安全。莊家人只會讓自己不愛的女人成為王妃，景帝清楚這一點，自然是萬萬不想不到他會反其道而行。到時候他在隨便挑個女人表現出對她的寵愛來，就能夠讓柳絮兒真正的在那個位置，隱藏起來。
開和和到。可是萬萬沒想到，中間卻忽然多出了布爾古德這樣的一個變故。柳絮兒的身份發生了變化，布爾古德的實力，讓他心裏產生了想法。毫無疑問，送走柳絮兒是最好的，可以保證她的安全，而他也能毫無顧忌地布置一切。
然而，讓柳絮兒離開他的身邊，卻也是莊慕寒萬萬不能忍受的。且不說離開之後也許會發生的變故，他以後設計的一切都要發生改變。目前陳國並沒有到了大廈將傾的地步，蠱毒的事情還沒有下落，他的計劃也施展不開。這一切都還太早，他用不著在現在就把一切想的太過嚴肅。
“我可以答應你，讓她跟你回去，不過，三個月之後，你要親自送她回來！”
半響，莊慕寒才深深地看著她，沈聲開口。三個月，足以讓他把該做的事情都做了，他不想讓柳兒承擔上不孝的罪名，更別說在她心裏，其實是渴望著親人的。去草原看看也好，暫時避開這一切的紛爭。這段時間，柳兒雖然在他面前表現的很愉快，可是他知道，當初那個在慶元城裏面和他一起的女子，已經為了他，放棄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。
為了柳兒，也為了自己，這場無形的戰爭，他絕不能輸！
布爾古德也是神色變幻了半天，最後才緩緩地開口道：“行！”等他把人帶走，到時候想怎麽做決定，那還不是他的事兒？
“如果你沒有遵守承諾，我會親自去一趟蒙國，把我的女人帶回來！”
似乎看穿了布爾古德的想法，莊慕寒冷冷地拋下了一句，立刻就讓他變了臉色。莊慕寒的本事他是清楚的，要是他真的想要帶走一個人，布爾古德不會懷疑他做不到。
————
柳絮兒的心裏也不平靜，其實，剛才離開的一剎那，當她看到了莊慕寒眼中的那一抹堅毅，就明白他已經做出了決定。而她自己，和他的決定，向來應該是一樣的。
她知道，莊慕寒肯定是為了她著想，所以才打算送她離開。而她自己決定離開，也是為了莊慕寒，她要去見識一下蒙國，要用自己的力量，幫助蒙國，成為歷史上真正的蒙古鐵騎。莊慕寒不能做的，不能有的反抗之心，她可以有，可以幫他一一的完成！
這一刻，她的心裏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豪邁和激情！她不想做那困在宅院之中，和一群姬妾勾心鬥角的女人。也許她不夠聰明，不夠厲害，可是她相信，她所知道的超出時代的東西，絕對能夠改變這個世界的格局。
莊慕寒回到王府的時候，柳絮兒已經在他的房間之中，轉過頭來，看著他冷漠肅然的神情，淺淺一笑。
這一刻，他們都清楚了彼此做下的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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瞇起眼睛，布爾古德看著眼前風姿卓越，一臉平靜的男人，簡直不敢相信。
“我沒有必要騙你，再說了，我和你合作，對你來說並沒有任何損失不是嗎？你反而能夠更加容易得到你想要的，若是你不放心我，那麽合作的事情我就完全交給柳兒去做。我可以直言不諱地告訴你，柳兒就是我唯一的弱點。她不僅僅是你的表妹，更是我這輩子想要疼惜的女人。”
莊慕寒沈聲開口，眼神無比真誠，布爾古德深深地看了看他，良久才緩緩點了點頭。
“行，不過，我要見她！”
“她只是有所懷疑，還不知道和你之間的關系，回去之後我會對她說，再找個機會讓你們見面，到時候我會派人去通知你。”
莊慕寒許下承諾，布爾古德哪怕心中懷疑，現在也只能等待了。只是，看著莊慕寒的眼神，卻是無比的覆雜。
這是一個怎樣的男人？對於哪怕是一個普通人來說都會有的家國意識，他卻是如此冷漠，如果是他的部落裏面有這樣的人，他早就下手除掉對方以絕後患了。陳國皇帝養了這麽大的一個威脅在身邊，居然還能做到如此寵幸，只能說莊慕寒的心計，實在是太可怕了！
這樣的人，真的會真心喜歡上一個女人嗎？
離開了清風樓，布爾古德立刻派人去查探了莊慕寒給他的消息是否屬實，哪怕那個人救了自己，的確也十分面熟，可是卻也由不得他不小心謹慎。他可是知道，中原還有一種十分神奇的存在，叫做易容術。
如果真的是他找的那個人，見了面之後，他自有辦法能夠一眼定乾坤。
與此同時，莊慕寒也回到了王府，幾乎是第一時間，他便找到了柳絮兒，把他知道的事情，都告訴了她。
幾十年前，陳國和蒙族人在邊境經常爆發戰爭。蒙族人部落眾多，其中的哲別部落和納罕部落實力雄厚，勢均力敵，兩個部落之間也時常發生矛盾。納罕部落為了成為草原上面的王者，設計擄走了哲別部落的小公主，栽贓到了邊境的陳國士兵身上。可想而知，為了救回唯一的女兒，哲別部落便和陳國的大軍打了起來，再加上納罕部落暗中下絆，最後自然是哲別部落損失慘重，不覆往日雄風。
而那位被擄走的小公主，更是在那場大戰之中流落到了陳國邊境的青木城，本是部落裏面金枝玉葉的存在，卻遭遇了如此大的變故，重傷之下失去記憶，被一個老乞丐所救。沒多久那老乞丐便死了，可憐的小公主又遇到了一個人販子，見她生的貌美便起了心思，抓走之後帶到了京城，最後賣到了教坊，成為了舞姬。
之後便是被齊越侯爺給看上，帶回府中寵愛了幾年，卻沒有想到最後竟是難產死了。
淡淡地聽著莊慕寒的敘述，柳絮兒心裏雖然沒有多大的感覺，卻也忍不住唏噓起來。她這個便宜娘，這一生簡直是悲催中的戰鬥機！本是金枝玉葉的公主，卻是如此命途多舛，更是死在了雙十年華，這一生，短暫而又淒涼。
而她的女兒，更是延續了她的悲劇，從小生活得比丫鬟還不如，處處受辱，最後死的比她還早，十四歲的年華，便靜悄悄地結束在了水中。深深地嘆了口氣，此時此刻，她的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感覺，酸酸的，有些沈悶。
“你娘本名叫做賽罕雲娜，是布爾古德的姑姑，如今他雖然已經是汗王，你外祖父卻還健在，並且從來沒有忘記過尋找你娘。柳兒，這是你的親人，我不打算阻止你和他相認。過幾天，我會安排你們見面。”
莊慕寒沈聲開口，將顯得有些悶悶不樂的柳絮兒抱在了懷中，輕聲道：“怎麽，你不開心嗎？若是你不想和他們相認，我也會拼了命的阻止的。”
“沒有，只是覺得我、、我娘她這一生，也太悲苦了一些。”柳絮兒搖了搖頭，其實她並不是很在意這一切，即使多了這樣的親人，她的生活，也不會有太多的改變。
“柳兒，我希望你能夠和布爾古德相認，這對於你我來說，都只有好處。”
“還記得你曾經對我說過的話嗎？這陳國已經腐朽，終有一天，會被一個新的朝代所取代。也許到那個時候，我能夠擺脫身為傀儡的宿命。布爾古德，他是一個有野心有抱負的男人，不過五年的時間，他便能統一蒙國三十八個部落，成為了草原上真正的王者。”
莊慕寒的眼神驀地變得明亮起來，聲音低沈卻充滿了魅惑，“柳兒，只有你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麽。我不想騙你，我的心思，我的想法，絕對不會隱瞞你一絲一毫。我不能做的，只能交給你，而你如今的身份，恰恰是那個最適合的。”
“我不會勉強你，柳兒——”
“我知道！”
打斷了莊慕寒的話，柳絮兒何嘗沒有看到他眼裏的痛苦和內疚，他並不想把她牽涉進去，並且一直都尊重她的決定。否則的話，他大可以什麽都不說，直接和布爾古德做了交易。他沒有瞞著她什麽，哪怕是心裏那驚世駭俗的想法，也從來沒有遮掩過一絲一毫。
而她，自從決定了和他在一起，便已經打算和他並肩作戰。並且，莊慕寒說的，也讓她想起了一些事情。
中國古代史上，南宋末年，漢王室積弱，民不聊生，蒙古人的鐵騎踏平了中原，最終建立了元朝。雖然說這個時代和中國古代史出入很大，相當於架空，不過這蒙族人，想來和蒙古人是差不多的。她不知道歷史的過程中會發生什麽轉折，然而歷史的洪流，卻是不能阻擋的。
也許，屬於這個世界的元朝，正在慢慢地來臨。而莊慕寒，也許，只會是屬於這個世界的秦檜。老實說，秦檜這個負擔了千古罵名的奸臣，他就真的有錯嗎？一個腐朽的朝代，不是只靠著一個岳飛就能拯救的。而平民百姓不會在乎誰當皇帝，只要能夠讓他們衣食無憂的活下去，那就是值得尊敬的君王。
在莊慕寒身邊這麽久，柳絮兒也接觸了很多。這幾年陳國的自然災害很是嚴重，賑災的撥款卻幾乎被那些朝廷官員層層吃下，最後到了百姓手上的，不過只有百分之一的零頭。江南地區餓殍滿地，很多人拖家帶口的走上了流民之路。並且，已經發生了好幾次流民暴動，卻全部都被官府鎮壓了下來。
這些事情，景帝就算是知道那又如何呢？他喜歡把大權控制在手心，在乎的卻只有自己的地位。流民被鎮壓，他自然就不會再管。一般災難之後，國家都會免除那個地區三年的賦稅，然而當地的官員卻並沒有將這個指令頒布出來，照常收稅，那些錢財，自然是進了貪官汙吏的口袋。
有些事情，莊慕寒的確是在放任，他沒有什麽都告訴景帝，也許是為了報覆。他也沒有那種為國為民的胸懷，當什麽忠臣和那些老奸巨猾的人周旋。清流派的人太少，也太弱，他們根本做不了什麽。
即使如此，柳絮兒卻知道，這個男人，其實並不是真正的冷血無情。這幾日看了莊慕寒私下的生意和賬冊，他每年幾乎一半的利潤都用在了那些受災地區上面。只有他經手的，才沒有被貪官層層剝削，而是真真正正的落在了百姓們身上。
她不知道該如何用單純的好壞來形容這個男人，可是在她心裏，莊慕寒就是她的英雄。他的所作所為，比起陳國任何一個人，都高貴，都來的讓人尊敬。
“我知道，所以你不用擔心我的想法。我說過，我會和你一起並肩作戰，你不能做的，我願意為你去承擔。明天就去和布爾古德見面吧，我也想真正的有親人，能夠關心我呢！”
柳絮兒微微一笑，她說的是真的，上輩子，這輩子，她都不曾得到過親情。然而即使這樣，她的內心深處也一樣的渴望。一個幾十年都不曾放棄過尋找自己女兒的老人，也許，她真的能夠體會到一點，親情的溫暖吧？
莊慕寒沒說話，只是將她更緊的抱在了懷中。今生能夠遇到這樣一個女子，是他的幸運。他沒有絕對的把握能夠保護她一生，有了布爾古德和他身後的勢力，哪怕有一天他死了，柳兒也能活的很好吧？
也許在那之前，他是想過拉著自己心愛的女人一起陪葬，可是若是真正的愛上了一個人，又怎麽可能下得了手呢？她以後會是蒙族的公主，她這麽年輕，即使是他死了，她也能再找到真心對她的人。哪怕那個畫面，他只是想想都是如此狂躁和疼痛，他還是心甘情願的想要為她找到一條後路。
可是他還是自私的，在他有生之年，這個女子，他一定會牢牢地把握在手心。她只能是他的，誰也別想奪走！Pxxf。
————
第二天，柳絮兒便打扮妥當，單獨出了門。她如今是側妃，隨意出門的權力還是有的，只是為了掩人耳目，她帶上了青玉。到了清風樓，“意外”地遇到了出門的王妃，兩人便一起在雅間裏面用膳。
而實際上，除了丫鬟在外面守著，她便從清風樓的密道，來到了約好和布爾古德見面的那處密室。
布爾古德早就在裏面等著了，當柳絮兒出現在的那一剎那，他忍不住擡起頭了，灼灼的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。
眼前的女子，一身淡綠色的長裙，袖口上繡著淡藍色的牡丹，銀絲線勾出了幾片祥雲，下擺密麻麻一排藍色的海水雲圖，胸前是寬片淡黃色錦緞裹胸，身子輕輕轉動長裙散開，舉手投足如風拂揚柳般婀娜多姿。
略顯稚氣的臉蛋，麋鹿般的大眼，給人一種楚楚可憐的味道，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。她的身上沒有一點蒙族人的特征，然而幾乎是第一眼，布爾古德就知道，這次的人，就是他找的沒錯。
姑姑走失的時候，他還沒有出生，不過家裏卻有一副畫像，雖然只是一個五歲女童的模樣，和眼前這人的面貌重合起來，卻是給人一種小女孩長大了一般的感覺。最相像的還是那雙濕漉漉的大眼睛，幾乎是和畫像上面一模一樣。難怪看到她的第一眼，他就覺得如此熟悉。
雖然心中有些肯定，布爾古德卻並不魯莽，沈聲開口道：“徐兄弟，你倒是瞞得我好苦。廢話我也不想多說，姑姑身上有一塊隨身玉佩，那是我們哲別族世代傳下來的寶物，和我手上的這枚玉戒指是一模一樣的材質，上面也有我哲別族特有的印記。不知能否讓我一觀？”
“當然。”
柳絮兒笑了笑，其實她心裏已經是百分百確定了，取下懷中的血玉，她放到了布爾古德面前。伸手拿起了玉佩，布爾古德也取出了自己的玉戒指，只見他對著陽光，讓兩樣東西的空隙處合在了一起，頓時在墻面折射出了一個類似於貔貅的神獸圖案來。
柳絮兒睜大了眼睛，想不到這玉佩其中居然還有這樣的奧秘，也難怪布爾古德如此胸有成足，一點也不擔心她是騙子。
“果然是我們哲別族的傳家血玉！”
布爾古德激動地站了起來，看著柳絮兒的眼神裏面充滿了柔光。只是，想到一生漂泊早逝的姑姑，忍不住嘆了一口氣。若是被老祖宗知道了這個事情，恐怕那最後一口氣也撐不住了吧？他這次親自來中原，除了探查中原的消息，最重要的便是尋找走失的姑姑。因為部落裏面的老祖宗已經是八十多歲的高齡，如今纏綿病榻，心心念念的都是小女兒的消息，他不想讓老祖宗帶著遺憾離開。
“表妹，現在既然找到了你，那就隨我一起回草原去吧！額布格，就是你的外祖父，他已經時日無多了。若是能夠見到你，他老人家才不會有太多遺憾！”
“啊？這個、、、、”
還沒來記得消化這個多出來的表哥呢，居然讓他跟著去蒙族，她只是打算認認親，也算是為原身彌補一下。聽到布爾古德所說，對於那個老人家她也很是同情，可是要她離開，這個就有些為難了。
眼神忍不住落在了一旁一直沈默著的莊慕寒身上，她不想離開他。
“額布格身子一直不好，如今強撐著一口氣，也是為了能夠見到姑姑一面。表妹，我知道你對於我們這些忽然多出來的親人並不適應，可是請相信我們的真心。”
布爾古德深深地看著她，眼神中隱隱透出一股哀求，柳絮兒真是左右為難，就在她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，莊慕寒忽然開口了。
“這件事情幹系重大，怎麽也要給柳兒一點時間考慮一下吧？”
“行，如今我還會在陳國待上半個月，表妹，這段時間你好好考慮一下。”布爾古德也不勉強，眼中卻閃過了一絲精光。哼，到時候，管你是同意還是不同意，這人，本王決定要帶走！
“時間不早了，若是待得太久難免惹人懷疑。柳兒，你先回去好好想想，我有事情和布爾古德說。”
莊慕寒沈聲開口，柳絮兒知道他肯定是有些話不想讓自己聽到，只得點了點頭。反正她的確是需要好好想想，於是便起身出去了。
“我要帶她回去！”
柳絮兒一走，兩個男人說話便沒什麽顧忌了。布爾古德盯著莊慕寒的那張俊臉，心裏恨得牙癢癢，表妹再怎麽說也是姑姑唯一的女兒，這次回到蒙國，公主的冊封絕對是少不了的。一想到他堂堂蒙國的公主，居然淪落為眼前這個男人的小妾，布爾古德就覺得很不爽。
如今的蒙國可不是當年那小小的哲別部落，布爾古德有信心，自己揮軍南下，就算不能一舉侵占陳國的江山，至少打下京都是沒問題的。只是，這樣的結果恐怕是兩敗俱傷，他們恢覆元氣也要花上好些年，有些得不償失罷了。
“如今陳國內鬥嚴重，你難免會被牽扯其中，你能保證不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嗎？還有你的那個計劃，大膽而危險，一旦失敗就是萬劫不覆！我不能讓她跟著你冒險，你要是真的在乎她，就不該把她推到這些風波之中！”
布爾古德冷冷地看著他，語氣堅定：“她回到了蒙國，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！誰也不能傷害她！”
莊慕寒沒說話，此時此刻，他的心裏的確是在考慮著到底要不要送柳絮兒離開。一開始按照他的計劃，他保護柳絮兒最好的辦法就是明面上冷落她，等到除掉大皇子，讓月傾城消失，便能順理成章的讓柳絮兒成為他的王妃。
也許當上了王妃會讓柳絮兒召來其他女人的嫉恨，不過就憑柳絮兒的手段，還有她那條金線蛇，卻是能夠保證她的生命安全。莊家人只會讓自己不愛的女人成為王妃，景帝清楚這一點，自然是萬萬不想不到他會反其道而行。到時候他在隨便挑個女人表現出對她的寵愛來，就能夠讓柳絮兒真正的在那個位置，隱藏起來。
開和和到。可是萬萬沒想到，中間卻忽然多出了布爾古德這樣的一個變故。柳絮兒的身份發生了變化，布爾古德的實力，讓他心裏產生了想法。毫無疑問，送走柳絮兒是最好的，可以保證她的安全，而他也能毫無顧忌地布置一切。
然而，讓柳絮兒離開他的身邊，卻也是莊慕寒萬萬不能忍受的。且不說離開之後也許會發生的變故，他以後設計的一切都要發生改變。目前陳國並沒有到了大廈將傾的地步，蠱毒的事情還沒有下落，他的計劃也施展不開。這一切都還太早，他用不著在現在就把一切想的太過嚴肅。
“我可以答應你，讓她跟你回去，不過，三個月之後，你要親自送她回來！”
半響，莊慕寒才深深地看著她，沈聲開口。三個月，足以讓他把該做的事情都做了，他不想讓柳兒承擔上不孝的罪名，更別說在她心裏，其實是渴望著親人的。去草原看看也好，暫時避開這一切的紛爭。這段時間，柳兒雖然在他面前表現的很愉快，可是他知道，當初那個在慶元城裏面和他一起的女子，已經為了他，放棄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。
為了柳兒，也為了自己，這場無形的戰爭，他絕不能輸！
布爾古德也是神色變幻了半天，最後才緩緩地開口道：“行！”等他把人帶走，到時候想怎麽做決定，那還不是他的事兒？
“如果你沒有遵守承諾，我會親自去一趟蒙國，把我的女人帶回來！”
似乎看穿了布爾古德的想法，莊慕寒冷冷地拋下了一句，立刻就讓他變了臉色。莊慕寒的本事他是清楚的，要是他真的想要帶走一個人，布爾古德不會懷疑他做不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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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絮兒的心裏也不平靜，其實，剛才離開的一剎那，當她看到了莊慕寒眼中的那一抹堅毅，就明白他已經做出了決定。而她自己，和他的決定，向來應該是一樣的。
她知道，莊慕寒肯定是為了她著想，所以才打算送她離開。而她自己決定離開，也是為了莊慕寒，她要去見識一下蒙國，要用自己的力量，幫助蒙國，成為歷史上真正的蒙古鐵騎。莊慕寒不能做的，不能有的反抗之心，她可以有，可以幫他一一的完成！
這一刻，她的心裏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豪邁和激情！她不想做那困在宅院之中，和一群姬妾勾心鬥角的女人。也許她不夠聰明，不夠厲害，可是她相信，她所知道的超出時代的東西，絕對能夠改變這個世界的格局。
莊慕寒回到王府的時候，柳絮兒已經在他的房間之中，轉過頭來，看著他冷漠肅然的神情，淺淺一笑。
這一刻，他們都清楚了彼此做下的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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